笔趣阁 > 嫁给席先生 > 107.西风自凉(十七)万更

107.西风自凉(十七)万更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笔趣阁 www.xsbqg.com,最快更新嫁给席先生最新章节!

    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接见室里回荡,如同隆冬的风一样寒烈。

    尾音落下,宋元山漆黑的瞳仁有明显瑟缩的迹象。

    他定了定,对上男人那深沉不见底的眸子,勾唇倏地一笑:“你既然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撄”

    为什么偿?

    席琛靠向椅背,双腿随意交叠,模样看着十分慵懒。

    对视沉默了几秒,他一只手敲着膝盖,声音浅如风:“因为你是她的家人。”

    所以在已经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是想要亲口得到认证。

    原因,没有其它,就是怕她伤心。

    宋元山蓦地一怔,犀利的眼瞳渐渐黯淡了下去。

    半响,他艰涩的开口:“小衿她,还好吗?”

    活了大半辈子,他最对不起的人,大抵就是曾经视他为信仰的女儿了。

    如今的他,堕落至此,狼狈不堪,又怎么会有颜面再去求得她的原谅呢。

    宋家出事之后,他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想了很多,也知道会有今天的局面,都是他一手亲自造成的。

    如果,如果他抵得住诱惑,就不会被杨文兰牵着鼻子走。

    如果,如果他再坚持一点,就不会和苏牡柔落得两败俱伤的地步。

    如果,如果他能看轻名誉,就不会和自己的亲生子女陷入针锋相对的场面。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报应,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不怨任何人,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弥补子衿和宋城。

    可是,他好像意识到错误的时间有点晚了。

    席琛静静的看着里面满目挣扎后悔的男人,隔了几秒,薄唇轻言:“没有你,她一切都好。”

    男人的声音淡如清风,却像一把隐藏的利剑,直直的捅进他的心房,血流成河。

    宋元山怔了怔,扯唇,笑的比哭还难看,他喃喃:“我知道,我都知道。”

    曾经附加在子衿身上所有的伤痛,都是他施与的。

    如今,她怕是怨极了他。

    一阵沉默过后,宋元山抿了抿唇,方才问出了一直想问,却又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他历经沧桑的面容裹上了一层不安,“小城呢,他醒过来了吗?”

    席琛敲着膝盖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眸,凛冽的眸子扫了宋元山一眼,唇角扬起一抹浅显的嘲讽:“宋先生,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呢?”

    闻言,宋元山一颗心急速坠落,他的声调在颤抖:“还没醒来,对吗?”

    席琛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不置可否。

    男人冷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脑海最后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断掉,宋元山激动的站了起来,隔着一面玻璃窗不停的拍打,怒吼道:“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能救醒他!”

    一直守在门口的警员在听见里面传来的声响后,当即破门而入。

    他将情绪激动的宋元山一把按在桌面上,喝道:“怎么回事,给我安分点!”

    宋元山不停的挣扎,他满目灰烬的看向玻璃窗外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声音悲戚:“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我只求求你,救活他。”

    席琛看着被警员牢牢禁锢动弹不得的男人,尔后,动了动唇角,声音过分冰凉:“我的确是医生,但不是华佗转世。”

    他说:“我也想救他,可他不愿意醒,我也无能为力。”

    话落,宋元山眼底仅存的一丝希翼,终于都被碾灭。

    ……

    出来的时候,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挤压覆盖,整座城市陷入了灰蒙蒙的一片,连带空气也变得十分压抑。

    上了车,时砚就侧首问他:“怎么样?”

    “你猜的没有错。”

    说完,席琛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根,叼在嘴边,点燃。

    青白而朦胧的烟雾在指尖萦绕。

    男人浅吸了一口,尔后将手搭在车窗边,缓慢的吐出烟圈,眼底复杂的光芒被烟雾遮掩的模糊不清。

    时砚轻敲了一下方向盘,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啊。

    席琛把烟送到嘴巴,又抽了一口,才不急不缓的说:“警局里面有太多臭老鼠,先逮几个出来杀鸡儆猴。”

    时砚一顿,蹙眉:“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嗯,在做讨她欢喜的事情。”

    “你别忘了,宋元山当年可要至你于死地,你居然还想着帮他?”

    “帮他?”席琛轻晒:“别想太多,我在邀功而已。”

    “席琛,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但你这样做只会给自己徒添更多的危险,席袁成,唐志成,董事会那一群人,个个对你虎视眈眈,都在盼着哪一天可以将你拉入地狱,你已经有了一个软肋,不能再多了。”

    时砚忍了忍,忍不住,终于把这段时间一直堆压在心口的话,爆发了出来。

    他一直将席琛视为兄弟,甚至亲人,就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陷入硝云弹雨之中。

    他能明白席琛为何会这般偏执,但是他实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男人的声音在车厢内盘旋,席琛突然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直到滚烫的烟灰落在指尖,他才倏地从过去的回忆中挣扎出来。

    墨色的眸子,如同指尖的一点星火一样,忽明忽暗。

    他狠吸了一口烟,烟雾在车厢缭绕,时砚看不清男人的面部表情,只听见他清浅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可是没有她,我的世界,又和地狱有何分别呢?”

    落寞的声音落下,时砚浑身一震。

    隔了好久,他忽而笑了。

    啊,他怎么会忘记了呢,男人的病,就是因她而起啊。

    这世间,除了她,还有谁能将他拉出深渊呢。

    没有了,就只有她。

    时砚顿了顿,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四面封闭的房间,男人蜷缩在角落,满目黯淡的画面。

    那个时候,医生说他病的很厉害。

    他常常会自言自语,嘴里日复一日,只会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叫宋子衿。

    后来时砚才知道,八年时光,思念泛滥成灾。

    男人已经病入膏肓,唯有她可医。

    可是那个女人,却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甚至,和别的男人深情拥吻。

    晃过神,眸子竟然染起了雾气,时砚一愣,随后低低一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无奈,“席琛,我真是败给你了。”

    身旁,抽烟的男人也忍不住勾了勾唇,只不过眼底黯淡寂寥。

    “解决完警局里的臭老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周荣生那边,也该有行动了。”

    时砚愣了下,不解:“这么快?你不是打算利用周荣生将那群老狐狸一网打尽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席琛捻灭烟,声音淡凉:“我不信,五年前的爆炸案,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是想让警方介入重新调查五年前那起爆炸案事件?”

    “嗯,我们不方便动手的事情,就留给警方。”席琛笑了笑,眼底阴郁极重:“你说要是周荣生知道了卖命的对象就是当年险些让自己送命的家伙,会如何?”

    时砚一怔,突然明白了席先生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

    原来是想要来一个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他啧啧声,真想夸他一句,实在是够阴险。

    毕竟,一个死了五年的人,突然好好的生还在世,谁能不感到觉得可疑呢?

    “对了,巷口的闭路修好了,那日偷袭宋城的几个痞子,抓到了。”时砚突然说。

    席琛淡淡嗯了一声,态度模糊。

    时砚问他:“要交给警方还是……”

    男人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警方了。”

    小事?

    时砚的眉角抖了抖,随后,阴阳怪调的询问道:“人就在郊外的一间废弃木屋,您要现在就过去处理一下这件小事吗?”

    他故意将“小事”两个字咬重。

    席琛斜了他一眼,那个眼神,有点危险呢。

    玩笑过头了。

    时砚背脊一僵,装作没看见,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讪笑:“特么的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

    另一头,沉寂得有些渗人的书房。

    席袁成的秘书,程政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昏暗之中,静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

    他斟酌再三,才道:“席总,那几个人都消失了。”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徒然一沉。

    程政抿了抿唇,盯着席袁成森冷的眼瞳,又迟疑的说:“和周荣生那边也失去了联系。”

    几乎是在尾音落下,席袁成就怒的重拍了一下实木桌面,大发雷霆:“都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男人粗哑的咆哮声在幽静的书房来回盘旋。

    程政心头一惊,连忙解释:“抱歉席总,我们真的没有发现巷口的死角装有一台闭路,是我的疏忽……”

    “疏忽?”席袁成暴躁的打断他的话,疾言厉色:“这么致命的漏洞你也能疏忽那我要你何用!”

    “抱歉席总。”程政自知犯错,也不敢反驳。

    “抱歉顶什么用呢?”席袁成目光森凉,怒极反笑:“老子委曲求全这么多年,所有的计划部署差点就因为你的一个疏忽,全部毁了你知不知道!”

    如果席琛从那群痞子的口中撬出真相,那他后面的路几乎可以用寸步难行来形容。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程政的心一阵凉。

    席袁成压制怒火,冷静下来。

    现在并不是急着动怒的时刻,他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那个人。

    居然能把死角的闭路都给挖出来,席琛啊席琛,你每次都能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思及此,男人的目光渐冷,隔了好久,他如同鬼魅的声音才在空气中响起:“去,抢在他们之前,把人都给处理了。”

    程政蓦地一怔,有些犹豫,“席总,那可是……”

    男人一个锋利的眼神唰的扫过去,声音冷漠的几近残忍,“如果今晚没有处理好,你就代替他们去死。”

    又是浑身一怔,程政的面色有些苍白,点头,“我知道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问:“那周荣生那边?”

    周荣生。

    那个家伙比预想之中还要难以控制,可是如今留住他还有用处。

    席袁成默了几秒,才说:“不用管他,一个死了五年没钱没身份的人,除了我,他还能联系谁。”

    说到这,他突然问了一句:“唐志成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程政摇头,“自从上次唐小姐出事之后,他最近一段时间就一直很安分,没见有何风吹草动。”

    话落,席袁成嗤的一笑:“所以我才说人不能有软肋,一旦有了软肋,跟被别人挟持着走有何分别呢?”

    “席总的意思是……”

    “去查查唐卿馨的位置,既然老的执迷不悟,那就从她下手,男女之间那点情爱,最容易控制了。”

    “是。”程政应了一声,然后突然想到什么,看向男人,说:“对了席总,前阵子宋元山的老婆一直堵在公司门口吵着要见你。”

    “杨文兰?”席琛一顿,旋即玩味的笑了笑,“你不说,我还差点把她给忘了。”

    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往往,也是最容易冲动的人。

    刚好,他还缺了个能做替死鬼的人。

    窗外的夜色,漆黑的如同粘稠的墨水一般,始终晕化不开。

    车子正在飞速开往郊外的那间废弃木屋。

    席琛坐在车内,太阳穴隐隐作痛,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看了眼外面的浮光掠影,眸子沉如冰冷的潭水,只听他轻言:“时砚,再开快一点。”

    时砚顿了下,依言加快了车速,同时不解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他的尾音刚刚落下,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响,林子里的鸟兽明显都受到了惊吓,都扑着翅膀往远方四处逃散。

    顷刻一瞬,两个男人脸色同时一变。

    因为枪声,是从那间废弃的木屋方向传来的。

    席琛抿紧薄唇,下颚的线条是前所未有的冷硬,他扯了扯唇,眼底如履薄冰。

    终于被逼急了是么。

    身旁,时砚同样也是一脸的凝重,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下一沉。

    这个意外,在计划之外。

    很快,车子便稳稳的停在了废弃木屋的前面。

    夜色沉寂,树影绰绰。

    时砚摇下车窗,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木屋外面的两个保镖。

    身旁,男人已经下车,他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幽静的郊外,人迹罕至。

    未进木屋,隔着老远,席琛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的眸子,所及之处,寸草不生。

    时砚也闻到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木屋的锁早已经被人砸烂,门没有关紧,隐隐可以看见里面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中的人影。

    不用进去,也能想象得到里面是怎么一幅血流成河的画面。

    时砚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逆流涌上了脑门,他猛地一拳砸在侧边的树上,低咒了一声:“该死!”

    千算万算,他是怎么都没算到那些人居然有胆灭口。

    相对于时砚,席琛冷静多了。

    他的表情如常,静站了一会儿,才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叼在嘴边,点燃,抽了一口。

    眸子隐晦,谁都猜不透男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追查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把人都抓了回来,还没问出幕后主使,就都死翘翘了。

    时砚只觉满腔的怒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了。

    他去看一旁始终沉默的男人,拼命压下躁动的情绪,张唇:“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席琛吐出烟圈,声音沙哑:“报警。”

    时砚目光一滞,错愕的问他:“你是认真的吗?”

    男人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人是他们抓的,现在那几个痞子又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灭口。

    是个傻子,都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今晚他们要来木屋的事情,是谁泄露出去的。

    时砚明显是和席琛想到了一块儿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一沉,半天了,才哑着嗓音说:“今晚的事情,我只跟徐菱秋说过。”

    徐家二小姐。

    席琛浅吸了一口烟,时砚蹙眉,语气有些紧张:“绝对不会是她。”

    “我知道。”

    男人的声音很是淡漠。

    时砚顿了下,迟疑:“会不会……是徐清扬?他不是一直想要抓住你的把柄么,今晚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是他故意设的局……”

    “不是他。”

    席琛捻灭烟,缓慢的吐出薄雾,眸子黑白分明,“他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

    说完,他突然问了一句,“时砚,徐菱秋身边的朋友,你调查过吗?”

    男人的话如醍醐灌顶,让一直迷惘的时砚顿时清醒过来,他抿了抿唇,眼底复杂:“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是夜,子衿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她掀开被子,看了眼床头柜摆放的液晶闹钟,上面显示着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分。

    这么晚了,男人还没回来。

    子衿又重新躺了回去,耳边不受控制的想起昨日,男人问她的话——“如果有一天,在涉及家人的问题上,你我针锋相对呢?”

    为什么,他会这么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每次涉及男人的事情,她总会喜欢胡思乱想。

    正辗转难眠之时,子衿隐隐听见了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是他,他回来了。

    莫名的,她居然有点紧张。

    而这股不知名的紧张,在听见男人往楼上走的脚步声之时,更加的剧烈了。

    子衿攥紧被角,假装入睡。

    很快,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拧开。

    一瞬间,走廊上细碎的灯光,洒了进来,隐隐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女人心跳如雷捣。

    即便是紧闭着眼,她都能想象得到,男人身形挺拔,背立而光,静静站在门口的美好画面。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关上了。

    光明散去,屋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子衿睁开眼,心头莫名空落落。

    她轻叹了一声,还来不及转身,被角突然被人掀开了一截,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自身后紧紧的拥住了她。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女人的身躯,明显一僵。

    席琛感受到怀里的僵硬,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声音有点沙哑:“装睡,嗯?”

    熟悉的男性气息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她,子衿怔愣了好几秒,忘记挣扎,错愕的问:“你不是出去了吗?”

    “嗯,声东击西。”

    “……”

    一阵沉默。

    男人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背部,子衿的身体还是绷紧的,她突然想起那个擦枪走火的夜晚,脸蛋,没由的一烫。

    他抱得很紧,她有点喘不过气。

    挣扎了几下,男人并没有松开她,反倒是加大了力道。

    又是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子衿抿唇,刚想开口打破沉默,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愣了愣,旋即艰难的从男人的怀里转了个身,面朝向他。

    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因为怀里的动静,慢慢的眯开了狭长的眼,眉目有明显的倦怠之色。

    “怎么了?”他问,鼻音有点重。

    “你发烧了。”子衿无比肯定的下了结论。

    席琛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尔后又闭上眼,云淡风轻:“没事。”

    没事?

    身体都烫的跟个火炉一样了还没事?

    他到底知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想到这,子衿的眼底有温怒之色,她没好气的推了推眼前的男人,“起开。”

    席琛此刻头昏脑涨,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小衿,别动。”

    还别动!

    子衿快吐血了。

    她也不指望男人能听清她在说什么,干脆自己奋力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意外的时候,很轻易就挣脱开了。

    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快速爬下床,套上衣服,匆匆离开了主卧。

    听见关门声,昏暗中,一直闭着眼的男人才缓慢的睁开了眼,只不过,眸子深处一片黯然。

    她走了。

    又抛下他,走了。

    昏沉的脑袋一阵钻疼,男人翻了个身,单手覆在眼睛上,意识渐渐模糊。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那年盛夏,明媚如风的午后,校园书声郎朗,到处一片生机。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折射在玻璃窗上,星星点点的光芒落在桌子上,也落在了女孩素净的脸蛋上。

    那个时候,她穿着蓝白干净的校服,就坐在图书馆的角落,安静乖巧的看书。

    彼时窗外木棉开得正旺,满树火红,而她浑然不知,自己与画面融合在了一起,变得格外赏心悦目。

    她也不知道,一路舟车劳顿,从远方赶来的他,就坐在她的对面,看了她一个午后。

    直到,那个男人来将她接走。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隐隐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席琛,席琛……

    她的嗓音很温柔,是他曾经求而不得的温柔。

    凭借着顽强的意识,男人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担忧的面容。

    担忧……

    原来她也会担忧他。

    席琛的嘴角扬起一抹嘲弄,到底是何时起,他卑微至此。

    只因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会雀跃不止。

    病了,真的病了。

    子衿见男人终于醒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她忙不迭的将刚刚出去买来退烧药和温水递到男人面前,声音带着轻哄:“把药吃了。”

    原来是出去买退烧药去了。

    席琛怔了一怔,看着女人的目光变得愈加的复杂。

    她这是在,怜悯他吗?

    这头,迟迟不见男人的动作,子衿郁闷了,莫不是烧糊涂了。

    她犹豫几秒,叫了一声,“席琛。”

    隔了几秒,嗯的一声,男人应她了。

    没糊涂啊。

    子衿一顿,把药和水都递近了一点,重复了一遍:“把药吃了。”

    席琛慢慢的看向女人掌心的药粒,恍惚之中,他好像看到三年前的那个自己,那个,几近病态的自己。

    封锁的房间,每一天,都有人进来重复的跟他说,把药吃了,把药吃了,她就会回来了。

    他乖乖照做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是没有,她都没有回来。

    时砚总说他病了,不不不,他没有病,他只不过是太想她了。

    人在地狱待久了,也会渴望能有人带着光芒将他救赎。

    他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开导自己,她那么美好,那么干净,不应该将她拉进来这个浑浊的地方。

    可是每每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他总会嫉妒的发狂。

    为什么呢。

    为什么待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呢。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犹如一颗顽强的小草,日渐增长,慢慢吞噬了他的理智。

    席琛在想,如果,如果她知道了,从三年前沈睿程出轨的那一刻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到他们领证,都是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会不会惧怕他呢?

    惧怕……

    一想到女人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席琛只觉心脏倏地一紧,怪疼的。

    他抬眸,氤氲的眸子落在女人的脸上。

    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那一抹担忧,男人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下一秒,突然大手一挥,将女人手里的药和水都打翻了。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子衿原本就是蹲在床边,被他这么一挥,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住了。

    主卧没有开灯,男人冷漠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说:“出去。”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令子衿止不住,浑身一颤。

    她坐在地上失语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席琛,你怎么了。”

    床上的男人没有应她。

    子衿缓了缓,才爬起来,看了眼一地的玻璃渣子,抿唇,默不作声的出去拿了扫把进来。

    进来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开灯。

    只是借着窗帘缝照进来的光线,摸着黑,去扫地上的玻璃渣子。

    空气,压抑的吓人。

    子衿不明白,男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暴躁。

    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正当她晃神,床上的男人突然一把掀开了被子,直接走向她。

    子衿反应过来,眼瞳剧缩:“小心玻璃!”

    来不及了。

    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脚底流着血,他却好似没了知觉,哼都没哼一声。

    子衿看到这一幕,胸口一疼,还没出声,就突然被男人攥住了手腕,往外拉。

    她一惊,反应过来男人是想把她赶出去,立马开始剧烈的挣扎,可是她那点力气,对席琛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眼看快要到被拉到门口了,子衿放弃挣扎,直接失声大吼:“席琛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男人突然一顿,也停下了动作。

    子衿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凉凉的撞入耳畔,他说:“你走吧。”

    你走吧。

    女人的呼吸,蓦地一窒。

    她的嗓音颤抖:“你在说什么?”

    席琛看着她的眸子覆满了无尽的灰暗,他说:“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这是……离婚的意思吗?

    子衿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攥紧,指甲掐入了掌心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耳边,只有男人的声音再回荡,他说,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不,子衿摇头,声音轻飘,“两年还没到,我不走。”

    席琛瞳仁一暗,不知名的疼痛,袭遍了全身,深入骨髓。

    他的眸子,染起了一层水汽。

    子衿好像怕他又说出什么话,不停重复:“我不走,不走就是不走。”

    “这次,你得听我的话了。”

    话落,男人已经将女人拦腰抱起,稳稳的走向门口,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有松手。

    他是铁了心,要赶她走。

    想到这,子衿一颗心,急速下沉。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男人将她放在了门口,没有多看她一眼,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女人才动了动唇角,说:“席琛,我不想走。”

    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

    更不想,离开你。

    听见她的话,男人挺拔的身躯,明显一僵。

    可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砰的一声轻响,一扇门,将两人的距离硬生生的拉远了。

    子衿看着紧闭的房门,感觉眼窝一阵酸涩,眼眶好像有滚烫的液体要砸下来了。

    她转过身,忍了忍,没忍住,泪水到底是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

    里面,男人背靠着门,颓唐的坐在了地上。

    他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细看,眼睛分明有湿润的痕迹。

    此刻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顾一切的,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

    这样,她就不会再遭受平白无故的伤害了。

    也不会,看到他病态的模样。

    谁都可以怕他,但她不能。

    而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女人轻轻的声音,她说:“席琛,我数三声,你如果不开门,我就离开。”

    ---题外话---乐文的系统已经没啥问题了~票票也都可以显示了~~快用票票砸死我~~记住要用手机客户端投啊一张能变三张啊~!一定是客户端啊!表达你们对我,哦不对,对席先生爱意的时刻到啦~~快来啊~啊~

本站推荐:不灭战神百炼成神元尊九天剑主圣墟伏天氏女神的超级赘婿天荒仙庭逆天邪神武炼巅峰

嫁给席先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言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言岁并收藏嫁给席先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