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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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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邵贵妃知道季衡住皇帝寝殿兰芷楼里,她其实有心想见季衡一面,不过皇帝并无此意,她蘅兰行宫住了两天,第三天,就又回了皇宫中去。
皇宫阔大华美,却只是一个巨大笼子,邵贵妃进宫时,坐舆轿里,轻轻撩起了一点舆轿帘子往外看,这其实是非常不合规矩行为,不过她想这么看看,只见外面是高高宫墙,阻挡了所有视线,跟着舆轿宫人们一脸肃穆,规规矩矩地往前走着,走向这宫道头。
邵贵妃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是没有什么自由心思人,从小就侯府深宅里长大,只很少时候能够走出宅子,或者就是去门第相当亲戚家里,或者就是去庙里上香,见过人少之又少,见过男人就是少了,进入了宫中,她初想是要得到皇帝宠爱,每一个女子,大约都有这一个得到夫君之爱梦,她也曾沉入过这个梦,但她很就看清了现实,且不说皇帝喜欢男人看上季衡事实,就是皇帝处置皇后,处置太后,处置贤妃等等手段,其实是让她害怕,故而,她没有什么别心思,只要这般这宫墙里安然到老就行了,邵家也是个中庸门第,不算受皇帝宠,但是也不是非常没有出息,邵贵妃还是有些眼力,这深宫里待女子,又能如她一般安然晋位,没有谁会没有点政治细胞,故而她也知道皇帝确是一代明君,知人善任,而一个家族,非严厉管理族人,让族人上进,有严格规矩,不能长久,故而每次见到家人,她都会劝诫一番,也许是皇帝觉得她管理后宫不错,便待她也还好,除了没有任何情爱之情,其他事情上,倒是对她挺尊重,且不说皇后赵家出事时,皇帝并没有迁怒惩治西宁侯邵家,而且近来还提拔了她族中两个堪用兄弟,这些,都够邵贵妃对皇帝感激,并且明白自己位置了。
虽然邵贵妃确是十分明白自己位置和识时务,但到底还是想亲眼近距离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男人,将拥有铁石心肠皇帝迷得那般非他不可。
九月初十,三皇子杨歆儿整好满两个月,皇帝又蘅兰行宫里设了个小宴会,只是请了杨歆儿外公外婆,连带着还有他堂叔杨钦治。
老季大人杨歆儿满月时,给杨歆儿置办了一套满月礼,这次两个月,他也不能空手而来,便亲自做了个可以骑小木马,又有些金银器,带了来蘅兰行宫,不过那小木马杨歆儿自然还不能用,于是便宜了他哥杨麒儿,杨麒儿两岁多要三岁了,正是喜欢到处走到处跑对整个世界都充满好奇时候,于是得了这个木马,就直接要玩个兴了。
九月时候还不是特别冷,皇帝和季衡关怀杨钦治身体,让了太医按时为他把平安脉,又用了其他法子为他调理身体,这个时候,他倒还不至于身体差得不愿意出门,故而初十这一天一大早,他也就出门上蘅兰行宫来了,给杨歆儿带礼物乃是一把古琴,当然不是送杨歆儿古琴,而是他准备弹几首庆祝和祝福曲子就罢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算起得早了,没想到他到了蘅兰行宫,又被接到兰芷楼旁边玉堂园里嘉毓楼时,老季大人和许氏已经了,而且杨麒儿都已经玩那木马了,季衡则坐旁边,甚至连正主杨歆儿都了,只是皇帝不。
许氏是知道杨钦治身份,经过季衡小声提点,老季大人也知道了杨钦治身份,杨钦治身份是十分敏感,不过皇帝不提,这一点便被所有知道这个秘密人埋了心里。
大家见了礼,季衡就邀请杨钦治坐下了,杨钦治没想到还有精神专门去看看杨歆儿,并不愿意就那般去坐下,看到了摇床里杨歆儿,杨钦治十分惊讶地说,“君卿,三皇子殿下真是越长越像你了,同那白白嫩嫩点红馒头似,让人简直想咬一口。”
这一天正好是旬休,皇帝处理了一会儿政事,就直接过来了,也没有让人唱礼,宫人无声无息地跪下行礼,他进了楼里来,屋里人倒不知道他来了,于是杨钦治那话就被他听到了耳朵里去。
皇帝说道,“你想吃馒头,朕赏赐你五百个馒头你吃。”
屋子里人才知道皇帝进来了,本来杨歆儿身上目光都转到了他身上来,大家都起身行礼,皇帝笑容满面地说,“一家人,不要这般多礼,都坐着吧。”
他季衡身边椅子上坐下后,大家才都坐下了,杨麒儿这时候就朝皇帝道,“爹爹,看,马。”
皇帝已经看到了他骑着那个木马,木马设计精巧,人上面骑着是可以让它动,杨麒儿玩得不亦乐乎,皇帝便道,“嗯,不错。等你大些了,朕给你真马骑。”
他这般说着,人已经面向了季衡,问了一句,“这般到这楼里来,身体无事吧。”
季衡已经兰芷楼里闷了两个月了,因为要养身体,皇帝硬是没有准许他出过楼,这一天,因季衡提出要到这嘉毓楼来招待家人,为杨歆儿庆祝两月之礼,皇帝看季衡确是想要出兰芷楼,这才答应了。
季衡说道,“虽然已是深秋,园中百花凋零,树木也落了叶,但到底还有晚菊开放,甚至吹一吹这秋风,也觉得心情舒爽,到这里来,心情好多了,自是无事。”
皇帝柔情缱绻地盯着他,笑一笑,低声道,“你倒是怪朕一直把你拘兰芷楼里了。”
季衡没有答,只是赶紧转移话题道,“今日是歆儿两月大,不过这个小家伙只知道睡,都不睁一下眼。”
皇帝和季衡一起,很多时候都能自动屏蔽掉身边所有外人,不自主地进入深情模式,许氏是看惯了,但到底还是会觉得别扭,而老季大人和杨钦治都是没看惯,心里无论如何会生出些别扭,特别是老季大人,作为一个严肃认真大臣要对上皇帝不知礼仪,真是太为难他了。
要是是他别女婿他跟前这般和闺女柔情蜜意地说话,他恐怕得把人给拐弯抹角地教训一顿才罢。
但奈何面前是皇帝陛下,他就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当起大灯烛来,好季衡是个严肃自持人,不会大众广庭之下和皇帝说私话,能够马上把话题转开。
而皇帝被儿子和季衡这般一打岔,也把杨钦治说想咬季衡一口话撇到了一边去。
皇帝家宴虽然请人不多,但也很热闹。
乐坊司专门准备了节目,一番让杨麒儿十分欢喜乐舞之后,杨钦治就起身来行礼说道,“皇上,草民为三皇子殿下准备了几首曲子,正好此献上,贺三皇子殿下双月之礼。”
皇帝就道,“如此,便献上来吧。”
季衡也对他笑道,“三公子弹琴乃是大家,我等这算是有耳福了。”
杨钦治便道,“小可便献丑了。”
这就让人将自己专用琴摆了上来,然后去坐下开始调弦,杨麒儿坐季衡旁边椅子上,季衡前面便放着杨歆儿睡觉摇床,如此乐舞之下,杨歆儿竟然也能睡得稳如泰山,趁着大家都没意,杨麒儿从椅子上爬下来,趴到了杨歆儿摇床边去,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弟弟脸,杨歆儿被他戳得微微动了动嘴巴,杨麒儿就用手指去碰他嫩红小嘴巴,他一口就给含住了,杨麒儿欢喜地看着他,杨歆儿懒洋洋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眼睛十分黑亮,随着五官长开,本来内双双眼皮也慢慢外双了,本来被季衡以为没有眼睫毛睫毛也显出来了,就那样眼睛亮晶晶地把杨麒儿盯着,杨麒儿正要爬上摇床去亲弟弟一口,就被季衡一下子拦腰抱住了,把他抱到了怀里去,杨麒儿手指上全是被弟弟吮/吸出来口水,他笑着对季衡说,“阿父,弟弟吃我手指,不乖哦。”
季衡盯着面前杨歆儿看,杨歆儿已经醒了,正把自己手指头往嘴里放,他赶紧把他手指拿开,杨歆儿不满意了,瘪了一下嘴,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哭。
下面杨钦治已经开始弹琴,本来要伸手去捏弟弟杨麒儿瞬间被他琴声吸引了注意力,杨麒儿抬起头来看向了坐场边杨钦治,杨钦治一身金线暗绣红枫深衣,眉目秀气,气质沉静典雅,随着他手指,琴音流泻而出……
杨麒儿一时间看呆了,连本来瘪嘴杨歆儿似乎也侧耳认真听起了他琴音。
琴音便是心声,杨钦治琴音温柔处若春风拂面,大气处若雄鹰盘空,宁谧处若佛殿香雾盘绕……他琴技算不得多么高超,但是,却能有别人都无法表达出感觉,等一曲终了,连皇帝都直接说出,“琴声高妙,该赏。”
杨钦治微微抬起头来,将大家都看了一眼,却没有如平常一般接地气地起身来谢恩,而是又拨动琴弦开始了第二首。
杨麒儿之后也完全不捣乱了,杨钦治弹奏完后,他就从季衡身上像只树懒一样地爬了下去,然后走到了杨钦治身边去,一把抱住了他腿,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我也要。”
杨钦治伸手摸了一把他嫩脸,“殿下要什么?”
杨麒儿扒着他不放,“我要琴。”
他知道杨钦治弹那是琴,杨钦治笑着搂着他,很是亲密样子,“那草民就将这琴送予殿下了。”
杨麒儿是很聪明,马上又说,“不,我要你弹琴。”
杨钦治是笑了起来,低声道,“草民可不是琴师。”
杨麒儿便只是看着他,居然也不回头求皇帝和季衡帮忙了,只是扒着他不放。
这一天之后时间,杨麒儿就赖着杨钦治了,季衡只好对杨钦治抱歉地说,“麒儿总是这般调皮,有劳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明日就会忘。”
杨钦治对他道,“太子殿下如此聪慧可爱,我喜欢他得很呢,没什么事。倒是我要求君卿你皇上跟前说几句好话,让他千万不要赏我五百个白面馒头。”
这话把季衡惹得哈哈大笑,道,“皇上不赏你,我也要谢你五百个白面馒头。”
说着,又问杨麒儿,“乖儿子,你说是不是。”
杨麒儿自然和他阿父一个鼻孔出气,“正是。”
于是杨钦治回府后第二天就果真被赏赐了五百个白面馒头,用两辆车才装下了,他只好收下后拿去城隍庙施舍掉了。
杨麒儿算是彻底记住了杨钦治,之后多次对季衡提起,“三公子呢?”
季衡也不好纠正他称呼,只说,“他又不是琴师,你记挂着他做什么。”
杨麒儿就委屈地看着季衡,季衡便道,“等你四岁了就让宋太傅来给你做太子师,你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做个乐师。”
杨麒儿于是从此就记住了宋太傅是个魔鬼样人物。
十月,皇帝召见了徐轩,徐轩毕竟是皇帝伴读,皇帝对他感情还是和一般大臣并不一样,和他谈了一个下午之后,第二天,皇帝下诏召两广总督徐镇回京,并且正如杨钦治所猜想那样派了徐铁虎军队前往了广东。
其实皇帝会派徐铁虎前往广东之事并不难猜到,徐家乃是老牌公爵府了,而且还是世袭罔替,位高权重,徐家一向又会做人,把持两广多年,劫走了朝廷多少税银,少则三五百万两,多则是不好计算了,这些够徐家买通多少关系,再说,徐家不买通关系,就是这么大一块肉饼,也让很多人依附于徐家了,前去分一杯羹,徐家其实也知道皇帝忌讳,故而京城里表现是无人可以诟病,只是两广作为却很惹皇帝不满,徐家这样其实也是积重难返,他们家自己想要整顿一番,但是却因为附庸太多,也难以整顿,故而一步步走到了现。
距离广东近军队,除了徐铁虎这一股,其他皇帝都会怀疑其与徐家是不是有牵连,故而派徐铁虎前去广东,乃是很易想明白一件事。
皇帝见杨钦治这么多次,也早知道杨钦治没有什么野心,而且也丝毫不记挂他那些死了家人,现是一心为徐铁虎着想,而徐铁虎又很听杨钦治话,只要杨钦治京城皇帝手里,皇帝就不怕徐铁虎会反。
而用徐铁虎力量去代替徐家力量,是好不过。
徐轩那一下午到底和皇帝说了什么,季衡不会问皇帝,不过之后看皇帝心情并不差,就知道徐轩定然是很识时务。
皇帝圣旨下到了广州,但徐镇拖拖拉拉,到了十二月,他才回了京城来。
他一回京,家也没先回,就到了蘅兰行宫里来面见了皇帝。
徐家识时务情况下,皇帝只是将徐家平国公爵位直接让来年给徐轩袭爵,并且给了徐镇一大堆赏赐之后,借他多年征战旧伤复发要养伤之故,让他卸职养伤了。
正是这一年十二月,徐镇回京不久,徐家老平国公别庄上过世了,不久之后,徐家徐太妃也病逝,皇帝亲自前往为老平国公祭奠,这也让老平国公哀荣至极了,徐太妃也薨逝后被上了谥号,风光大葬,葬了后妃陵园里。
徐家因为老平国公死需要守丧,从此便真稍稍沉寂下去了。
昭元十七年到来,年后第一件大事,便是皇帝要求自己帝陵旁边修建皇后陵,朝中因此暗中掀起了激烈讨论,皇帝明明不喜赵皇后,且赵皇后后是被剥夺了后位然后才死,根本就没有资格以皇后之礼下葬,而现皇帝又没有皇后,为何会要帝陵旁边修建后陵,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皇帝要提邵贵妃做皇后,不过这个想法刚被人提起,马上一大堆人就反驳了,邵贵妃住皇宫,皇帝住蘅兰行宫,除了特殊需要回皇宫日子,皇帝才会回去,两人几乎就不见面,他对邵贵妃根本就没有感情,才不会为她大肆帝陵旁边修后陵,甚至就不会提她为皇后,那皇帝既然不提她为后,会提谁为后?
皇帝准备提谁为皇后,他定然是心里有数,才会让修后陵。
大臣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皇帝到底是要提谁呢?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生母?那个许家庶出女儿?
大家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一来此女出身太低,哪里够格做皇后,二来皇帝宠爱季衡,一直恩宠不衰,元旦祭礼上,还把他带了身边,皇帝怎么会这种情况下立一个会威胁到季衡女子为皇后,太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几个翰林院小房间里说悄悄话大臣都愣了一下。
“元旦祭礼上,皇上让小季大人一直随了他身边。”
其实前朝也有没有皇后情况下,受皇帝重视大臣随皇帝身边祭礼情况,之前大臣们便是因此没有反应过来此事,此时才有人说,“要是有皇后话,该是皇后做此事。”
大家互相看了对方,然后有人小声道,“皇上难道想立男后?”
“民间倒是一直鼓吹此事,甚至说男后出,河清海晏。不是专指小季大人平东南海寇之事么。”
“且之前民间出《卿卿传》此书时,有人向皇上奏报了此事,要查禁此书,皇上却没有发话,现卿卿传还民间又刊印了几次了。”
“那书我也看过了,除了小季大人是男人外,其他便就是小季大人同皇上之间故事了,真是有辱斯文。不知皇上看过没有,要是看过还任由此书民间流传,真是不知皇上到底是何心思。”
有人心里笑道,“说不得皇上真希望那美貌季衡能够男儿身化为女儿身也不一定”,到底嘴里不敢说出来,又想,也许可以试试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要是皇上真是要立季衡为后,这可是一个博得皇上欢喜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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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邵贵妃知道季衡住皇帝寝殿兰芷楼里,她其实有心想见季衡一面,不过皇帝并无此意,她蘅兰行宫住了两天,第三天,就又回了皇宫中去。
皇宫阔大华美,却只是一个巨大笼子,邵贵妃进宫时,坐舆轿里,轻轻撩起了一点舆轿帘子往外看,这其实是非常不合规矩行为,不过她想这么看看,只见外面是高高宫墙,阻挡了所有视线,跟着舆轿宫人们一脸肃穆,规规矩矩地往前走着,走向这宫道头。
邵贵妃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是没有什么自由心思人,从小就侯府深宅里长大,只很少时候能够走出宅子,或者就是去门第相当亲戚家里,或者就是去庙里上香,见过人少之又少,见过男人就是少了,进入了宫中,她初想是要得到皇帝宠爱,每一个女子,大约都有这一个得到夫君之爱梦,她也曾沉入过这个梦,但她很就看清了现实,且不说皇帝喜欢男人看上季衡事实,就是皇帝处置皇后,处置太后,处置贤妃等等手段,其实是让她害怕,故而,她没有什么别心思,只要这般这宫墙里安然到老就行了,邵家也是个中庸门第,不算受皇帝宠,但是也不是非常没有出息,邵贵妃还是有些眼力,这深宫里待女子,又能如她一般安然晋位,没有谁会没有点政治细胞,故而她也知道皇帝确是一代明君,知人善任,而一个家族,非严厉管理族人,让族人上进,有严格规矩,不能长久,故而每次见到家人,她都会劝诫一番,也许是皇帝觉得她管理后宫不错,便待她也还好,除了没有任何情爱之情,其他事情上,倒是对她挺尊重,且不说皇后赵家出事时,皇帝并没有迁怒惩治西宁侯邵家,而且近来还提拔了她族中两个堪用兄弟,这些,都够邵贵妃对皇帝感激,并且明白自己位置了。
虽然邵贵妃确是十分明白自己位置和识时务,但到底还是想亲眼近距离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男人,将拥有铁石心肠皇帝迷得那般非他不可。
九月初十,三皇子杨歆儿整好满两个月,皇帝又蘅兰行宫里设了个小宴会,只是请了杨歆儿外公外婆,连带着还有他堂叔杨钦治。
老季大人杨歆儿满月时,给杨歆儿置办了一套满月礼,这次两个月,他也不能空手而来,便亲自做了个可以骑小木马,又有些金银器,带了来蘅兰行宫,不过那小木马杨歆儿自然还不能用,于是便宜了他哥杨麒儿,杨麒儿两岁多要三岁了,正是喜欢到处走到处跑对整个世界都充满好奇时候,于是得了这个木马,就直接要玩个兴了。
九月时候还不是特别冷,皇帝和季衡关怀杨钦治身体,让了太医按时为他把平安脉,又用了其他法子为他调理身体,这个时候,他倒还不至于身体差得不愿意出门,故而初十这一天一大早,他也就出门上蘅兰行宫来了,给杨歆儿带礼物乃是一把古琴,当然不是送杨歆儿古琴,而是他准备弹几首庆祝和祝福曲子就罢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算起得早了,没想到他到了蘅兰行宫,又被接到兰芷楼旁边玉堂园里嘉毓楼时,老季大人和许氏已经了,而且杨麒儿都已经玩那木马了,季衡则坐旁边,甚至连正主杨歆儿都了,只是皇帝不。
许氏是知道杨钦治身份,经过季衡小声提点,老季大人也知道了杨钦治身份,杨钦治身份是十分敏感,不过皇帝不提,这一点便被所有知道这个秘密人埋了心里。
大家见了礼,季衡就邀请杨钦治坐下了,杨钦治没想到还有精神专门去看看杨歆儿,并不愿意就那般去坐下,看到了摇床里杨歆儿,杨钦治十分惊讶地说,“君卿,三皇子殿下真是越长越像你了,同那白白嫩嫩点红馒头似,让人简直想咬一口。”
这一天正好是旬休,皇帝处理了一会儿政事,就直接过来了,也没有让人唱礼,宫人无声无息地跪下行礼,他进了楼里来,屋里人倒不知道他来了,于是杨钦治那话就被他听到了耳朵里去。
皇帝说道,“你想吃馒头,朕赏赐你五百个馒头你吃。”
屋子里人才知道皇帝进来了,本来杨歆儿身上目光都转到了他身上来,大家都起身行礼,皇帝笑容满面地说,“一家人,不要这般多礼,都坐着吧。”
他季衡身边椅子上坐下后,大家才都坐下了,杨麒儿这时候就朝皇帝道,“爹爹,看,马。”
皇帝已经看到了他骑着那个木马,木马设计精巧,人上面骑着是可以让它动,杨麒儿玩得不亦乐乎,皇帝便道,“嗯,不错。等你大些了,朕给你真马骑。”
他这般说着,人已经面向了季衡,问了一句,“这般到这楼里来,身体无事吧。”
季衡已经兰芷楼里闷了两个月了,因为要养身体,皇帝硬是没有准许他出过楼,这一天,因季衡提出要到这嘉毓楼来招待家人,为杨歆儿庆祝两月之礼,皇帝看季衡确是想要出兰芷楼,这才答应了。
季衡说道,“虽然已是深秋,园中百花凋零,树木也落了叶,但到底还有晚菊开放,甚至吹一吹这秋风,也觉得心情舒爽,到这里来,心情好多了,自是无事。”
皇帝柔情缱绻地盯着他,笑一笑,低声道,“你倒是怪朕一直把你拘兰芷楼里了。”
季衡没有答,只是赶紧转移话题道,“今日是歆儿两月大,不过这个小家伙只知道睡,都不睁一下眼。”
皇帝和季衡一起,很多时候都能自动屏蔽掉身边所有外人,不自主地进入深情模式,许氏是看惯了,但到底还是会觉得别扭,而老季大人和杨钦治都是没看惯,心里无论如何会生出些别扭,特别是老季大人,作为一个严肃认真大臣要对上皇帝不知礼仪,真是太为难他了。
要是是他别女婿他跟前这般和闺女柔情蜜意地说话,他恐怕得把人给拐弯抹角地教训一顿才罢。
但奈何面前是皇帝陛下,他就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当起大灯烛来,好季衡是个严肃自持人,不会大众广庭之下和皇帝说私话,能够马上把话题转开。
而皇帝被儿子和季衡这般一打岔,也把杨钦治说想咬季衡一口话撇到了一边去。
皇帝家宴虽然请人不多,但也很热闹。
乐坊司专门准备了节目,一番让杨麒儿十分欢喜乐舞之后,杨钦治就起身来行礼说道,“皇上,草民为三皇子殿下准备了几首曲子,正好此献上,贺三皇子殿下双月之礼。”
皇帝就道,“如此,便献上来吧。”
季衡也对他笑道,“三公子弹琴乃是大家,我等这算是有耳福了。”
杨钦治便道,“小可便献丑了。”
这就让人将自己专用琴摆了上来,然后去坐下开始调弦,杨麒儿坐季衡旁边椅子上,季衡前面便放着杨歆儿睡觉摇床,如此乐舞之下,杨歆儿竟然也能睡得稳如泰山,趁着大家都没意,杨麒儿从椅子上爬下来,趴到了杨歆儿摇床边去,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弟弟脸,杨歆儿被他戳得微微动了动嘴巴,杨麒儿就用手指去碰他嫩红小嘴巴,他一口就给含住了,杨麒儿欢喜地看着他,杨歆儿懒洋洋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眼睛十分黑亮,随着五官长开,本来内双双眼皮也慢慢外双了,本来被季衡以为没有眼睫毛睫毛也显出来了,就那样眼睛亮晶晶地把杨麒儿盯着,杨麒儿正要爬上摇床去亲弟弟一口,就被季衡一下子拦腰抱住了,把他抱到了怀里去,杨麒儿手指上全是被弟弟吮/吸出来口水,他笑着对季衡说,“阿父,弟弟吃我手指,不乖哦。”
季衡盯着面前杨歆儿看,杨歆儿已经醒了,正把自己手指头往嘴里放,他赶紧把他手指拿开,杨歆儿不满意了,瘪了一下嘴,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哭。
下面杨钦治已经开始弹琴,本来要伸手去捏弟弟杨麒儿瞬间被他琴声吸引了注意力,杨麒儿抬起头来看向了坐场边杨钦治,杨钦治一身金线暗绣红枫深衣,眉目秀气,气质沉静典雅,随着他手指,琴音流泻而出……
杨麒儿一时间看呆了,连本来瘪嘴杨歆儿似乎也侧耳认真听起了他琴音。
琴音便是心声,杨钦治琴音温柔处若春风拂面,大气处若雄鹰盘空,宁谧处若佛殿香雾盘绕……他琴技算不得多么高超,但是,却能有别人都无法表达出感觉,等一曲终了,连皇帝都直接说出,“琴声高妙,该赏。”
杨钦治微微抬起头来,将大家都看了一眼,却没有如平常一般接地气地起身来谢恩,而是又拨动琴弦开始了第二首。
杨麒儿之后也完全不捣乱了,杨钦治弹奏完后,他就从季衡身上像只树懒一样地爬了下去,然后走到了杨钦治身边去,一把抱住了他腿,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我也要。”
杨钦治伸手摸了一把他嫩脸,“殿下要什么?”
杨麒儿扒着他不放,“我要琴。”
他知道杨钦治弹那是琴,杨钦治笑着搂着他,很是亲密样子,“那草民就将这琴送予殿下了。”
杨麒儿是很聪明,马上又说,“不,我要你弹琴。”
杨钦治是笑了起来,低声道,“草民可不是琴师。”
杨麒儿便只是看着他,居然也不回头求皇帝和季衡帮忙了,只是扒着他不放。
这一天之后时间,杨麒儿就赖着杨钦治了,季衡只好对杨钦治抱歉地说,“麒儿总是这般调皮,有劳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明日就会忘。”
杨钦治对他道,“太子殿下如此聪慧可爱,我喜欢他得很呢,没什么事。倒是我要求君卿你皇上跟前说几句好话,让他千万不要赏我五百个白面馒头。”
这话把季衡惹得哈哈大笑,道,“皇上不赏你,我也要谢你五百个白面馒头。”
说着,又问杨麒儿,“乖儿子,你说是不是。”
杨麒儿自然和他阿父一个鼻孔出气,“正是。”
于是杨钦治回府后第二天就果真被赏赐了五百个白面馒头,用两辆车才装下了,他只好收下后拿去城隍庙施舍掉了。
杨麒儿算是彻底记住了杨钦治,之后多次对季衡提起,“三公子呢?”
季衡也不好纠正他称呼,只说,“他又不是琴师,你记挂着他做什么。”
杨麒儿就委屈地看着季衡,季衡便道,“等你四岁了就让宋太傅来给你做太子师,你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做个乐师。”
杨麒儿于是从此就记住了宋太傅是个魔鬼样人物。
十月,皇帝召见了徐轩,徐轩毕竟是皇帝伴读,皇帝对他感情还是和一般大臣并不一样,和他谈了一个下午之后,第二天,皇帝下诏召两广总督徐镇回京,并且正如杨钦治所猜想那样派了徐铁虎军队前往了广东。
其实皇帝会派徐铁虎前往广东之事并不难猜到,徐家乃是老牌公爵府了,而且还是世袭罔替,位高权重,徐家一向又会做人,把持两广多年,劫走了朝廷多少税银,少则三五百万两,多则是不好计算了,这些够徐家买通多少关系,再说,徐家不买通关系,就是这么大一块肉饼,也让很多人依附于徐家了,前去分一杯羹,徐家其实也知道皇帝忌讳,故而京城里表现是无人可以诟病,只是两广作为却很惹皇帝不满,徐家这样其实也是积重难返,他们家自己想要整顿一番,但是却因为附庸太多,也难以整顿,故而一步步走到了现。
距离广东近军队,除了徐铁虎这一股,其他皇帝都会怀疑其与徐家是不是有牵连,故而派徐铁虎前去广东,乃是很易想明白一件事。
皇帝见杨钦治这么多次,也早知道杨钦治没有什么野心,而且也丝毫不记挂他那些死了家人,现是一心为徐铁虎着想,而徐铁虎又很听杨钦治话,只要杨钦治京城皇帝手里,皇帝就不怕徐铁虎会反。
而用徐铁虎力量去代替徐家力量,是好不过。
徐轩那一下午到底和皇帝说了什么,季衡不会问皇帝,不过之后看皇帝心情并不差,就知道徐轩定然是很识时务。
皇帝圣旨下到了广州,但徐镇拖拖拉拉,到了十二月,他才回了京城来。
他一回京,家也没先回,就到了蘅兰行宫里来面见了皇帝。
徐家识时务情况下,皇帝只是将徐家平国公爵位直接让来年给徐轩袭爵,并且给了徐镇一大堆赏赐之后,借他多年征战旧伤复发要养伤之故,让他卸职养伤了。
正是这一年十二月,徐镇回京不久,徐家老平国公别庄上过世了,不久之后,徐家徐太妃也病逝,皇帝亲自前往为老平国公祭奠,这也让老平国公哀荣至极了,徐太妃也薨逝后被上了谥号,风光大葬,葬了后妃陵园里。
徐家因为老平国公死需要守丧,从此便真稍稍沉寂下去了。
昭元十七年到来,年后第一件大事,便是皇帝要求自己帝陵旁边修建皇后陵,朝中因此暗中掀起了激烈讨论,皇帝明明不喜赵皇后,且赵皇后后是被剥夺了后位然后才死,根本就没有资格以皇后之礼下葬,而现皇帝又没有皇后,为何会要帝陵旁边修建后陵,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皇帝要提邵贵妃做皇后,不过这个想法刚被人提起,马上一大堆人就反驳了,邵贵妃住皇宫,皇帝住蘅兰行宫,除了特殊需要回皇宫日子,皇帝才会回去,两人几乎就不见面,他对邵贵妃根本就没有感情,才不会为她大肆帝陵旁边修后陵,甚至就不会提她为皇后,那皇帝既然不提她为后,会提谁为后?
皇帝准备提谁为皇后,他定然是心里有数,才会让修后陵。
大臣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皇帝到底是要提谁呢?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生母?那个许家庶出女儿?
大家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一来此女出身太低,哪里够格做皇后,二来皇帝宠爱季衡,一直恩宠不衰,元旦祭礼上,还把他带了身边,皇帝怎么会这种情况下立一个会威胁到季衡女子为皇后,太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几个翰林院小房间里说悄悄话大臣都愣了一下。
“元旦祭礼上,皇上让小季大人一直随了他身边。”
其实前朝也有没有皇后情况下,受皇帝重视大臣随皇帝身边祭礼情况,之前大臣们便是因此没有反应过来此事,此时才有人说,“要是有皇后话,该是皇后做此事。”
大家互相看了对方,然后有人小声道,“皇上难道想立男后?”
“民间倒是一直鼓吹此事,甚至说男后出,河清海晏。不是专指小季大人平东南海寇之事么。”
“且之前民间出《卿卿传》此书时,有人向皇上奏报了此事,要查禁此书,皇上却没有发话,现卿卿传还民间又刊印了几次了。”
“那书我也看过了,除了小季大人是男人外,其他便就是小季大人同皇上之间故事了,真是有辱斯文。不知皇上看过没有,要是看过还任由此书民间流传,真是不知皇上到底是何心思。”
有人心里笑道,“说不得皇上真希望那美貌季衡能够男儿身化为女儿身也不一定”,到底嘴里不敢说出来,又想,也许可以试试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要是皇上真是要立季衡为后,这可是一个博得皇上欢喜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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