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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亚洲病患(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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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18年6月30日,也就是在朝鲜统监府开始作着迁往东北的准备时,作为统监府官方喉舌报的《东亚日报》刊载了一篇文章《临床建议》,与过去的任何文章截然不同,文中将中国比做为病患,进行了全面性的诊断,指出此时中国的症状以及问题,并提供了解决方法。

    时间:黄帝纪元4589年

    姓名:中国

    性别:男

    年龄:隐籍现住址已248岁

    原籍:大明帝国

    现隐籍所在:满清帝国

    地址:北纬4°至北纬53°31′,东经73°40′至东经135°5′之间

    职业:东亚文明始创者以及守卫者

    遗传:黄帝、周公、孔子、孟子等血统。

    素质:为上述圣贤后裔之故,素质强健,天资聪颖。

    既往症:幼年时,身体颇为强壮,头脑明晰,意志坚强,品行高尚,身手矫健,创世璀璨之东亚文明,远超西洋文明数百年,中年时,先后遭金鞑、蒙鞑侵入,生灵涂炭,文明沦丧。后洪武帝与诸先烈,不甘为异族之奴役揭竿而起,逐蒙鞑于漠北,明帝国后,接受不完全的治疗,稍见恢复,唯因遭受异族百年蹂躏,慢性中毒达百年之久,不易霍然而愈。后因内疾而虚,满清趁虚而入,夺我九鼎,受两百四十八年愚民政策之毒害,身体日渐衰弱,意志薄弱,品行卑劣,节操低下。

    现症状:道德颓废,人心浇漓,物欲旺盛,精神生活贫瘠,风俗丑陋,迷信深固,顽迷不悟。枉顾卫生,智虑浅薄,不知永久大计,只图眼前小利。擅长内斗、不知团结,有若散沙,堕落怠惰,腐败、卑屈、怠慢、虚荣、寡廉鲜耻、四肢倦怠、惰气满满、意气消沉,了无生气。麻木不仁。

    主诉:头痛、眩晕、腹内饥饿感。

    最初诊察患者时,以其头较身大,理应富于思考力,但以二、三常识问题试加询问,其回答却不得要领,可想象患者是个低能儿,头骨虽大,内容空虚,脑随并不充实;闻及稍微深入的哲学、数学、科学及世界大势,便目晕头痛。

    此外。手足硕长发达,这是过度劳动所致。其次诊视腹部,发现腹部纤瘦凹陷,一如久饥之人,腹壁发皱,留有白线,长久半饥摧残下,使原本极为扩张的腹壁急剧缩小,以至于体格羸弱,不堪为用。

    诊断:科技文化之低能儿。

    原因:智识的营养不良。

    经过:慢性疾病。时日颇长。

    预后:因天然素质优良,且有世界第一等优等民族之基础,若能施以适当的疗法,尚可迅速治疗。反之若疗法错误。延时日有病入膏肓死亡之虞。

    疗法:原因疗法,即根本治疗。

    处方:求知识于世界,挽文明之沦丧以为正道,正规学校之教育最大量、补习教育最大量、幼儿园最大量、图书馆最大量、读报社最大量。

    若能调和上述各剂,连续服用,可于二十年内根治。

    尚有其他特效药品。此处从略。

    黄帝纪元4589年2月15日

    尽管这篇文章中没有提及更多的问题,亦没有提及更多的细节,但是却一针见血的将国人身上诸多毛病毫不客气的直指而出,而指出诸多毛病以至劣根之时,却又提出了根治之法,欲挽愚民两百四十八年之弊病,唯有加以教育。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但如何教育国民,进而重拾中国礼乐文明之邦旧貌,这是摆在统监府,更准确的来说,东北总督府面前最为迫切的问题。

    嘟……

    伴着汽笛声,一艘从山东或江苏驶来的西式大帆船驶进了港口,在过去两个月里,每天都有数艘洋式帆船进入大连、牛庄或者其它几处港口,而这些帆船无一例外的带来了移民。与过去依靠百姓自发的闯关东不同,现在东北总督府成立后,却是大范围的吸引移民来东北,甚至提供免费的船票。

    免费的船票、现成的熟地以及免费的教育,在总督府出的宣传员中,东北的一切就像是天堂一般,山东人两百年多来便有闯关东的习惯,稍经宣传员的鼓动,便有数十万计的移民开始经由海路进入东北,而宣传员的脚步甚至一路走到了江苏、安徽以至河南、湖北等地,这些不知闯关东为何的百姓,仍然被宣传员们口中美好的许诺所吸引,向往着那有如天堂的地方。

    “所有移民必须进入移民登计处进行登计,未登计者将得不享有移民福利保障!”

    纵是在船上,那些卖掉家中可怜的田地房地,拖家带口的不远千里来到东北的百姓们,也于船舱中了解了所谓的“移民福利”,那移民福利指的是每人五亩的田地以及种地的农具,而最为宝贵的却是那半年的口粮。

    对于这些一贫如洗的百姓来说,初来东北的他们,完全只能听任移民处的摆布,而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更准确的来说,很是听话的他们根本就未生出任何反抗之心,甚至生怕因为自己不听话,失去了“移民福利”。

    当一船数百说话带着皖北口音的移民,踏上码头后,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尚着那宽度不过只有一米多通道进一栋建筑的时候,他们无不是都显得有些紧张,而移民登计处就设在这座仓库之中,来自各地的移民将会在这里进行登计。同时进行简单的身体检查以确定身体的健康情况,当然更为重要的是,避免他们将传染病带入东北,而随后他们就会被送进新移民培训营,在那里进行六个星期的培训学习。

    那些忐忑不安的移民并不知道,在未来的六个星期之中,他们所接受学习以及培训,不过只是开始,甚至只是整个国民改造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对于总督府中的官员而言,他们并没有盲目的把于朝鲜实施的一切冒然带入东北,而是首先选择了另一个更容易的突破口——新移民,相比于普通百姓。衣食无着的新移民无疑更为顺从,在“改造时”不易激起反抗,因为他们对政府有所求。

    与身边的那些大字不识的村夫不同,少时家境方还凑和的李文亮曾读过几年私熟。虽说家境没落了,可身上那件干净的青袍却仍显出了他于别人的不同,此时他带着老婆孩子往前走着的时候,神情显得有些惶恐,尤其是在一边那些穿着洋装人。瞧见有人乱蓬蓬的试图往前挤时,手中棍棒立即毫不客气的抽了上去,直到那人返回队中,方才作罢,而这一幕,却让李文亮生出一种身陷虎口的错觉来。

    “他爹,不会出啥事吧?”

    媳妇紧张的握着男人的手,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抓住儿子,生怕有人抢走儿子似的。

    “能,能出啥事。你没听人说嘛,这可是总督衙门开的……”

    安慰着媳妇的时候,强自撑出一副无所谓模样的李文亮,终于随着人流走到一个书桌前,书桌后坐着一个穿着洋装的年青人,李文亮的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青年。

    “你叫什么名字?”

    抬头看到眼前这个面相憨厚的三十多岁的内地移民,李春华随口问了一声,问话时握着笔的手已经开始准备在登计表上记录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了,

    “回,回大人话。小人,小人名字……李文亮”

    青年人的问话,让李文亮有些窘迫的开口答道,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登计。但是对于像他而言,这些显然是可以接受的,更准确的来说,是他无力抗拒的,既然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就任由对方拾掇吧!

    “籍贯。”

    “年龄。”

    “民族……”

    前面的两个问题都还好。到了“民族”这,李文亮还是愣住了,啥是民族?对方的诧异让李春华头也不抬的说道。

    “就是问你是汉人还是满人!”

    “汉人,汉人,大人,我是汉人!”

    没错,就是汉人,这汉人就是民族吧!

    “那就是汉族了,记住了你是汉族!堂堂正正的汉族!明白吗?”

    “是大人!”

    问答之间,尽管依然还有些不明所以然,但最终李文亮依然从这个年青人的手中领到了一张登计表,他的手紧紧的捏着这张记录着他和老婆、儿子身份的登计表,这薄薄的一张纸,关系到他家未来的十五亩田,还有他家的将来。

    带着老婆和儿子,朝铁栏杆的另一边走去时,李文亮似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全地生活,已经开始向他招手了,当他走出那仓库时,那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他难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十五亩地或许不能与少时相比,但对于三口之家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在正午的阳光中,李文亮肩背简陋的行李,拉着儿子往前走着,而小脚的媳妇则步履艰难的跟在他的身后,对于媳妇来说,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一切,出了仓库,再往后去,又是一片房屋,房层建在一片铁丝网中。

    这里就是移民教育营了!

    就是先前那位大人说的教育营,为什么要进教育营?李文亮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只有从这里走出去,他才能得到那十五亩地。

    打量着眼前的移民教育营,望着铁丝网后的一排一排地房子整齐划一的排列着,铁丝网后的空地上地那些穿着整齐的百姓,好像是在排着队,就连同走路的时候都排着齐整的队列,甚至还发出“左右左”的号令。

    他们这是在干啥?

    “从行李里取出你的换洗衣服,把行李包装进袋子里头,给你,这是你地行李包的号牌,行李消毒除后凭牌领取!”

    铁丝网的入口处,一名事务员拿对一脸茫然的李文亮说到,同时又将一个大口袋递给他,那声音中完全没一丝情况,对新移民的行李进行消毒除虫是必须地,甚至有时候还需要对这些移民进行消毒杀虫。

    “啊……哦、哦!”

    茫然而又顺从的把自己的行李装入了白色布袋里头,李文亮心头不由的一紧,那行李中的衣裳里还缝着几两散碎银子,除了身上的那几钱碎银,那可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那包上都是上着铅封的,你先排队去洗澡。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也要除虱,这个号牌收好,到时凭牌去领你的行李,当面检查一下铅封和布袋是否完整。如果不完整,肯定会赔给你的!”

    这里没有谁会瞧得上这些新移民口袋里的那点散碎银子,负责分发行李包的事务员一边说,一边将把布袋口的拉绳拉死,然后又用压铅机把铅夹压实。给布袋上了铅封,可纵是如此,在行李袋被丢进铁桶的的时候,李文亮的心还是一紧,官府赔银子?可能吗?心里嘀咕着,那边的却又有人嚷了起来。

    “大家排好队,男女分开,男的沿着这边进入男浴室,女的从另一边进女浴室,大家伙不要担心。洗完澡,你们就能见面了!”

    在大人们的指挥中,李文亮拉着儿子顺着栅栏往左边走去,而右边的则全都是女人,在与媳妇分开时,他看到自己媳妇一脸紧张的模样,那目中更是带着祈求状。非但是她,对于这些从没出过门的女人们而言,和家人分开让她们感觉到恐惧,她们只是紧张的看着自家的男人往另一边走去。随着人潮无助的往洗澡间走着。

    “在淋浴间里头有肥皂,到时大家记住用肥皂多洗两遍,还有那辫子,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奴才做不够了。还留着这猪尾巴,想剪掉的浴室里有剪刀,总之要洗干净了,身上不能再见着一点灰,大家伙到时互相帮忙搓一下,到时候要是让我瞧见谁身上不干净。就别怪警棍不认人……”

    穿着警服的警察在说话的时候,依然是没有任何客气之说,若不是担心激起反抗,或许他现在就会冲过去把这些人的辫子剪掉,反正早晚都是在要剪的,不过他的厉声厉色却让这些新移民在第一时间认识到了警察的权威。

    温暖的水流从房顶的喷头淋在身上的时候,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洗过热水澡的李文亮忍不住舒服的闭上了眼,几乎是在那热水淋在头的功夫,若大的淋浴室内上百个老少爷们都是欢悦的说笑着,在这一瞬间,似乎所遭受的一切磨难都是值得的,好日子就在前边等着他们。

    “裕才,看着点东西,看看你娘在那,这衣裳的咋有股怪味……”

    在那个大淋浴澡堂中洗完澡之后,在打开柜门取衣服的时候,扑面而来的便刺鼻的药味,李文亮并不知道在他们洗澡的时候,杀虫烟雾通过衣柜上方的管道进入柜内,从而杀除衣服上的虱子,必竟用肥皂洗澡只能除去他们身上的虱子,所以对他们随身的衣物进行杀虫仍然是非常必要的。

    “孩他娘,咋样没想到刚一来这就能洗个热水澡,这真够解乏的,要是能再美美的睡上一觉那可就好了”

    当看着媳妇儿顶着湿发走过来的时候,李文亮笑着对自己媳妇说道,虽说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心知没有退路的李文亮这会也只能自己安慰着自己,更何况似乎一切都还不错,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诸位初来东北的乡亲们,在下徐子恩是本移民营的主管,大家将在这里接受五个星期,也就是三十五天的技术以及生活培训,大家可不要以为,不就是种地嘛,有啥好培训的,可东北不比关内,许多地方和内地皆有不同,为了让大家能够适应在这里地生活,所以才弄了这个培训,还希望大家能够见谅。”

    徐子恩说的倒是实话,因为实施的是公地放租的关系,为了确保公地的产量、产值,这些人必须要学会如何制作堆肥、如何给草料打包、饲养牛马绵羊,甚至就连如何使用马耕,也是他们需要学习的。当然在另一方面,因为移民培训期间的食宿开支都是由移民署福利处承担,为了缩减开支,同样需要这些人进行适当的劳动加以补偿。

    “这些天你和你的家人安排于营地里的房间里,虽说阵设简陋但也堪住,现就请大家就按照自己分配的房间回房休息,到吃饭的时候自然会敲铃通知,最后祝大家伙都能在东北过上好日子!”

    那站在台上的主管说话时和声和气的,与先前那些厉声厉色严厉非常的警察截然不同,这倒是让他们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碰着了一个好大人,而他们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没有垦殖公署以及福利署的帮助,这些普通百姓甚至于很难在东北生活下去,就像过去千百万闯关东的百姓一样,饥寒与疾病会淘汰他们中的体弱者,但现在有了总督府的帮助,他们都能够活下来,只不过和历代移民一般,他们必须要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才能真正过上富足的日子。

    “孩他爹,你瞧这房子咋嫩小,还没咱们家过去的伙房大……”

    看着眼前的只放着一张三层床、一个盆架,还有一张小桌的房间,李刘氏很难相信自己一家三口以后要在这住上几十天,看着眼前像鸡窝般大小的房间,安顿下来李刘氏反倒埋怨了起来。

    “别乱说话,住在这不收钱,还能白吃几十多天的饭,这种好事上那里找去,刚到就能在这落脚,已经是老天保佑了,他娘,你看这床上的单子可真够干净,这么厚的草垫子上头还有一层薄被这地方不错,先把咱们的带的被晒晒,还有衣裳,那味可真够呛人的……”

    摸着床上的干净的被单,再瞧着这不大,但却很整洁的小木屋,李文亮已经是心满意足了,甚至他还幻想着,若是将来到了地头上,领了地之后,还能住在这样的地方,那这东北的日子可就比他想的要好过的多。

    此时,李文亮并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三十五天中,等待他的会是什么,除去接受基本的农技培训之外,还需要接受生活习惯的“校正”,在这个有如监狱一般的营地之,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规矩,而那种规矩便是所谓的“生活指导”,或者说“习惯校正”,在违反了公共卫生和家庭卫生条令之后,还会需要面对严厉的惩罚。

    当然,对于这一切,并不是李文亮所知道的,甚至他并不知道,作为第一批“官定移民”他和身边的所有人实际上已经载入了历史,成为国民教育的某种“样板”,而对于这些尚不知自己已经成为样板的关内移民来说,他们所期待的恐怕就是传说中有鱼有肉的餐饭了。

    而一个多小时后,正如他们所期待的一样,午餐不可不谓之丰盛,除了馒头和青菜之外,还有一条近尺长红烧鱼,喷香的鱼肉只让他们每一个人大流着口水,面对丰盛的伙食,几乎所有人都有置身于梦中的错觉。

    撕咬着喷香的鱼肉,此时李文亮并不知道,这种秋刀鱼是渔业公司捕获的最廉价的鱼获,正因其廉价才会作为农垦团以及移民营的主要肉食,但对于这些平素甚至连饭都吃不饱的移民来说,这鱼肉无疑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没有人知道,习惯食用鱼肉也将是移民营刻意的引导,毕竟随着渔业公司的扩大,除去政府采购之外,其未来必须要依靠民间市场的需求才能获得进一步发展,而军队也好、工厂也罢,以至现在的农垦团、移民营中以鱼肉作为肉食供应的唯一渠道,其目的就是为了培养百姓的消费习惯。

    不过对于这种刻意的安排,和其它的移民一样,李文亮自然无从获知,和其它人一样,为这里的食物大流着口水的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官府,准确的来说是总督大人生出了感恩之心来,尤其是瞧着儿子吃着鱼肉时的模样,更是让他反复的于心底念叨着。

    “好了,好了,若是以后天天能过上这日子,那可就知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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