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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冰块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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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卒当即变了脸色,“请郡主不要胡搅蛮缠,这是命令,还望郡主不要干涉。???  ”语罢,手一挥,这底下人一拥而上,看样子是要来硬的。

    “混账!”沐瑶一脚踹过去,直接把领头的那个踹飞,一个旋身踢,当即又踢出去一个。她又不是文弱书生,她可是凤阳郡主,算起来也是个将门虎女,岂能让人欺负到头上,“今日有我凤阳郡主在此,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在此动土。”

    “来人,拿下!”一声令下,显然是动了真格。

    沈言一把摁住几欲再次动手的沐瑶,“郡主别闹了,这是天牢重地,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便是沈言自己,也没把握能跑出这天牢。内里看上去倒也没什么,可这外头到底埋伏着多少人,又有多少弓箭手等着他的一跃而起,就不得而知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才是真理。

    沐瑶微微一怔,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是自不量力,可人有时候不就是得疯狂吗?廉明失踪了,赵无忧昏睡不醒,如今的沐瑶算起来也就是个孤家寡人一个,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不能为国公府讨个公道,不能为舅舅报仇,她此生所有的夙愿都已经被齐攸王府撕碎。人呢,一旦失去了希望就容易破罐子破摔,便逐渐将最后一根稻草当成了执念。

    此刻,沈言就是沐瑶的执念,此生最后的执念。

    “打不过便打不过吧!”沐瑶苦笑两声,“都已经沦落至此了,还能怎样呢?就这样吧!他们有本事就把我也抓起来,正好跟你关在一处,也省得你再赶我走。”

    沈言蹙眉,终究是轻叹一声,“郡主身为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身份,何必要趟这浑水呢?你当知晓,你与齐攸王府的关系,不必受此连累。”

    “你就差没说,我是丞相府的儿媳妇了。”沐瑶也跟着叹息,“你纵然不必说,我也心里知道。我如今已嫁为人妇,在这些人看来我是不知廉耻。可我什么都没了,一辈子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一回?我就是喜欢你,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得心甘情愿。”

    沈言顿了顿,当着这么多人如此言语不忌,反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沐瑶是郡主,爱怎样便怎样吧!

    沐瑶冷了面色,“我要听审,你们若是敢拦着我,别怪我不客气。就算到了齐攸王府,我也是这句话。你们若是不相信,大可试一试。”

    这沐瑶跟齐攸王府的关系,是众所皆知的,毕竟这沐瑶还是齐攸王府嫁出来的。

    这刑房里头,沈言被绑在木架上,沐瑶微微红了眼眶。想起初见沈言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冷冷冰冰,怎样的恣意无情,说起来还真的有些狂妄。

    可现在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真当是人之运数,全凭天造化。

    “喂!”沐瑶当即拦在沈言跟前,瞧着这群人拿着鞭子上前,那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你们想干什么?想用刑?这都还没问供呢,你们就敢动手!”

    霍霍当即上前,把沐瑶的鞭子还给她。

    沐瑶手持长鞭,“你们要问什么只管去问,但若是要刑讯逼供,可别怪我不客气。”鞭子一甩,一旁的架子当即被劈断,力道不小,“哼!你们可以试试看。”

    后堂,黑色的斗篷里,那双眼睛冷到了极致。看得出来这沐瑶是欢喜沈言的,而沈言对于一个女人的维护也没有抗拒,可想而知这两人的心里约莫都是动了心的。

    那么问题来了,赵无忧留在东厂的地方,是为了什么?不是沈言,难不成是穆百里和6国安那两个阉人之一吗?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正常人是不可能喜欢太监的。

    6国安是个圆滑之人,跟沈言不太一样,他惯来跟着穆百里左右,若是跟尚书府有所联系,这穆百里必定会起疑心,必定不会放过他跟赵无忧。

    简衍墨紫色的手陡然握紧成拳,身子幽幽的起身颤了颤。

    是穆百里吗?

    那个整日带着浓墨重彩的太监?高高在上的九千岁之身。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赵无忧拒绝了自己,就是为了一个死太监?

    简衍不敢相信自己的这种突如其来的理论,打死也不相信。一个太监?赵无忧喜欢太监?这简直太荒谬,他不相信。

    “严刑拷打,我要知道东厂跟尚书府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压低了声音,却现原来人死了,还是可以害怕的。

    害怕答案与真相,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沐瑶一个人是双手难敌四拳,自然是打不赢的,也就是吓唬吓唬人的空架子,如今被拽到一旁,愣是没办法。

    霍霍不会武功,沐瑶被按在木架上的时候,她除了哭,就只能手脚并用的去踹去踢。然则小丫头被人一棍子就打晕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你们放肆!!”沐瑶气急,可这手脚被绑得牢牢的,她愣是无法挣扎。急了,就哭了,眼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掉。

    沈言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视线一直落在那抓狂的女人身上,显得格外的安静。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兄长和赵无忧之间存在的那种疯狂了。

    当沐瑶被按在木架上绑着,当她哭得那样伤心,歇斯底里得这样认真之时,他竟有些莫名的欢喜。沐瑶不是个会轻易掉眼泪的人,但凡有点武功的,骨子里总归有几分傲气。

    可现在呢?

    她哭得那样歇斯底里,便是手腕上被绳索勒红了也不在乎,还在不停的挣扎。

    “放了郡主!”沈言终于话,“我的事情跟郡主都没有关系,你们把她丢出去吧!”语罢,他竟是格外平静的看着她,“以后别再来了,天牢不是什么好地方,留在尚书府比外头安全。”

    沐瑶流着泪看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沈言继续道,“走吧!”

    她摇头,“我不走,我要在这里。”

    “你不是喜欢我吗?”沈言这张绷了很多年的脸,终于慢慢溢出一丝笑靥,“喜欢就听话点,到时候我挨了打,你看着不是更心疼吗?出去吧!”

    沐瑶愣了愣,泪如雨下。

    然后沐瑶被丢出了刑房,听得里头的鞭声,整颗心都在颤抖。她跌坐在门外,抱着昏迷的霍霍,哭成了泪人。他是在担心她吗?还是说,他真的有了回应?

    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唯有他那个微笑。

    可她也明白,沈言的性子有多傲,他的脾气有多倔。酷刑算什么,你就算把他胳膊腿都拧下来,他不想说的,谁都奈何不了他。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不希望她看到那一副狼狈的模样。

    鞭子辣椒水,火热的烙铁,对沈言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东厂什么刑罚没有,他对这些极度不屑,即便落在自己的身上,宁死也没有吭一声。

    他知道,这些人是不敢弄死他的,毕竟东厂还在。一旦沈言死在了这天牢里,东厂那头就算鱼死网破也会跟齐攸王府对着干。

    若不是忌惮东厂的权势,这萧容压根不必留着他。

    沈言不怕死,他只是想等着兄长回来。萧容能对京城动手,能对东厂下手,无疑也会在边关动手脚。这两个多月一来,京城没有收到边关任何有用的消息,这就意味着边关和京城已经各自成了孤岛。

    他必须坚持下去,哪怕是一口气,他也得等到兄长平安归来的消息。

    外头的哭声,把他从几近晕厥的状态里拉回来,满脸是血是汗,身上的痛楚已经无法用字眼来形容。辣椒水渗入这伤口里,疼得死去活来。

    好在这简衍是个聪明人,撬不开沈言的嘴,也不想再继续了。沈言这人的脾气,他约莫也猜到了。

    把沈言丢回牢房的时候,沐瑶的两只眼睛已经肿如核桃。他浑身是血的被丢在墙角,奄奄一息的喘着气。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当日的威风凛凛,那张属于冰碴子的脸,已经被血与汗模糊。

    他睁开眼眸,睫毛处浸了鲜血,看什么都是红糊糊的。

    沐瑶不知该从何下手,不知该如何救他。瞧着沈言浑身是伤浑身是血的模样,她第一次知道手足无措是什么滋味。她不敢碰他,怕碰着他的伤口,只能让泪水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东厂……”他勉力开了口,“没有孬种。”

    这话一出,沐瑶嚎啕大哭。

    霍霍是哭着从天牢回来的,四处去找温故。素兮远远的看着,心里不太好受。温故如今在蝶园,是故霍霍在这里是找不到他的。

    但素兮知道,霍霍随着沐瑶在天牢里陪着沈言,如今这般模样回来,必定是天牢里有了什么动静。瞧着这丫头手上有些,不是沐瑶出事就是沈言受刑,总归逃不出这两者之间的。

    轻叹一声,这沈言的身份毕竟是穆百里的弟弟,若然出事……素兮只好去了蝶园一趟。

    赵无忧抚着肚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去天牢难免是有风险,郡主毕竟是齐攸王府的人,而且是我丞相府的儿媳妇,所以众人才会礼待。可是让我尚书府的大夫,去救东厂的千户,这说不过去。”

    素兮点点头,“诚然如此,咱们私底下跟东厂的关系,是不能被揭穿的,否则公子的危险会比沈言更大。实在不行,只能听天由命了,想来千岁爷也是能理解的。”

    摆了摆手,赵无忧起身,“你别忘了,沐瑶如今是尚书夫人,她有资格调动我尚书府的人。何况我的替身还躺在床榻上,就算到了齐攸王那里,也不会露馅。”她笑了笑,低眉望着自己的肚子,“我方才只是想提醒你们,如今这节骨眼上,有关于东厂的事情你们都尽量假装排斥。”

    素兮颔。

    温故道,“那我回一趟尚书府,免得霍霍那丫头——这大嘴巴的丫头,到时候得喊得人尽皆知。”

    “去吧!”赵无忧道,“你不是我尚书府里惯养的奴才,所以你的立场应该是保持中立,毕竟萧容并不知道你就是扎木托。”

    “放心吧,我不会让沈言死的。”温故无奈的轻叹,“免得到时候你跟他没法交代,这毕竟也是提兰皇室最后的根了。”

    巫族的每个人都是了誓愿,是要终身守护提兰皇族的。  算起来,也真是宿命使然,半点不由人。

    温故这厢刚回了尚书府,就被霍霍给逮着,小丫头哭得不成人样,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不过温故倒是听出了点东西,“你是说,他们想知道东厂跟尚书府的关系?”

    霍霍连连点头。

    温故甩开她的手,“那我就更不能去了,这一去不就是坐实了东厂和尚书府关系匪浅吗?”

    “你是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霍霍的眼泪鼻涕都往温故身上抹,“你不去,枉为大夫,会天打雷劈。”

    温故身上一哆嗦,“小丫头说话太恶毒,我这当大夫救了多少人,你竟敢诅咒我。何况那浮屠塔我可造不了,我又不是泥瓦匠。不去不去就不去,去那什么天牢的太晦气,我是尚书府的大夫,自家公子都救不醒,哪有空去救东厂的千户。”

    霍霍扑通就给温故跪下,“你不去,我就跪死在这里。”

    “你这……教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赶紧起来!”温故轻叹。

    小丫头突然扑在地上抱住了温故的脚踝,险些把温故给绊个四脚朝天,所幸快扶墙,这才定住了身子,“你这丫头……”

    “你不去就拖死我好了!”霍霍这是豁出去了,把心都给横了。

    温故无奈,“你这样抱着我的脚,我怎么去拿药箱?”

    小丫头眨着泪汪汪的眼睛,终于撒了手。

    温故觉得自己当年死里逃生,估计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他来替巫族还债的。这一个个的,不是晕厥就是受伤,真当要把他这老骨头给拆散架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沈言伤得可不轻。

    “这下手还真够狠的。”温故犯嘀咕,小心的为沈言上药,“背上的肉都快打烂了,没个一两个月就别想下床。”

    沐瑶红了眼眶,“会死吗?”

    “呸!”温故翻个白眼,“有我在,阎王爷不敢收他。你看看他,我给他上了这么久的药,这小子愣是没有哼哼一声,这样的性子到了阎王爷那儿,还不得把阎王爷给气得还阳了?”

    这话刚说完,沐瑶破涕为笑。

    “唉,笑了就好。”温故叹息着,“日子还长着呢,总哭哭啼啼的,来日可怎么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老头子也管不了,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只一样要记住,命只有一条,别动不动要死要活的。”

    沐瑶点点头,“谢谢温大夫。”

    “不必谢我,救人本是医家本分。”温故将一小瓶药递给沐瑶,“早前我罚他照顾你,如今轮到你照顾他了。内服外敷,得格外的仔细。这伤口沾了辣椒水,以后难免是要溃烂的,所以一刻都不能马虎。至于这接下来会怎样,还会不会用刑,我也无能为力。”

    沐瑶握紧手中的瓷瓶,“我会小心谨慎的,只不过——尚书府那头……”

    “公子昏睡,你不管做什么都是自由的。然则丞相府愿不愿意放过你,愿不愿意戴这顶绿帽子,还得看丞相的心思,谁都没办法左右。”温故晓之厉害。

    沐瑶敛眸,“从我跟着沈言进入天牢开始,我便没打算有什么好下场。我知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我无怨无悔,谁都不知道是否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温故定定的看着沐瑶,自古儿女多情长,不知古来多伤情。

    “好自为之吧!”温故瞧了沈言一眼,“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语罢,拎着药箱离开。

    只不过走出天牢的时候,温故顿了顿脚步,霍霍不解,“温大夫,怎么不走了?”

    温故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看这天牢,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气息。他是巫族出身,对于气息的灵敏度比常人更甚一些。天牢里本就空气不流通,所以那气息残留得比外头不容易消散。

    这是温故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属于阴魂不散的糜烂,那种气息还真是无法言说。一般人只觉得天牢里头臭气哄哄的,也不会太在意。

    可温故知道,那不是寻常的气息。

    握紧了手中的药箱,温故面色沉沉的转身,“没什么事,出去吧!”显而易见,这简衍真的还活着,摩耶真的用了阴魂不散。

    这个消息不算坏消息,但也绝对不是好消息。

    蝶园内,素兮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说,不算坏消息呢?这明明就是最坏的消息,简衍没死那就意味着,他现在每天都想破脑袋的要杀了公子。”

    温故摇摇头,“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实,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你我小心便是。我如今想到的是,萧容身上的蛊。”

    萧容身上有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温故突然重提,让赵无忧有些诧异,隐隐生出旁的心思来,“你这话的意思是……他身上的蛊有所变化?”

    “穆百里杀死了真的胡青,就意味着铲除了萧容身边最值得信任的奴才。这么一来,就意味着萧容不可能轻易的再相信身边的人。”温故眸色沉沉,带着几分笑意,“那这简衍身上的蛊,应该是萧容亲手种下的。”

    “这又如何?”素兮不懂。

    温故笑道,“如何?这关系可大了去。我说过这简衍身上的故是巫族的禁术,也就是说不能轻易用,毕竟要让死人存活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这蛊十分烈性,即便是种蛊之人恐怕也会有少许反噬。所以我料定这段时间,萧容自身十分虚弱,恐怕没办法亲自出来作祟。”

    赵无忧倒是听懂了少许,“你的意思是,萧容受到了反噬?让他自身的蛊毒,更加活跃了一些,此刻只能静卧养伤?”

    “没错!”温故点点头。

    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赵无忧眯了眯眸子,“所以现在掌控大局的是简衍对吗?”

    这倒是温故没想到的,“这……”

    “如今算是彻底明了了,这简衍大概就是你们鬼宫的二弟子摩耶的徒弟,否则他如何能对阵法如此了然于胸?退一步讲,也唯有这师父一直在京城里待着,我才没有机会现他的异样。他很少离开京城,很少跟旁人走动,而我忙于朝政。”赵无忧苦笑两声。

    “我竟忽略了,身边的人才是真正的毒蛇猛兽。一不小心,被咬了一口,可真是疼啊!好在如今都过去了,我只要继续在蝶园躲着,等到我生下孩子,这京城里的局势约莫也都定下了。”

    素兮担虑,“若是这京城里头的局势是简衍在操纵,那公子岂非更危险?”

    赵无忧轻叹一声,望着窗外极好的阳光,“我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我担心的是金陵城。若是一直没有消息,我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是突然的天降神兵,还是……”

    她顿了顿,连自己都不敢想下去,不敢说下去。抚着肚子的手,指尖轻颤着,唯有自己知道这颤抖源于何处。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是为自己,只是为了他。

    穆百里,你可一定要回来。

    清浅的吐出一口气,她之所以现下按捺,只是担心被人现自己这有孕的身子,免得到时候帮不上忙还会添乱。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软肋,不想变成所有人的累赘。

    只要生下孩子,只要等孩子生下来,她就可以出手了。

    如今要做的,是按兵不动,尽量的坐观其变。

    她相信,就算自己不动,也会有人动起来。比如说皇帝,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等着旁人来窃取自己的皇位,这种拱手让江山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

    皇帝焦灼,三番四次的传召赵嵩无果,已然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曾谦就在旁候着,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早前还以为赵无忧是个有能耐的,没想到现在赵无忧昏睡不醒,如今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了绝境。

    “皇上!”曾谦表忠心,“不管生什么事,微臣一定会保护皇上周全。若实在不行,皇上不如离开京城吧!”

    “迁都?”皇帝一愣。

    古有帝王无法守护王城,只能迁都去别处,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虽说在史书上留了墨色一笔,然则到了这个时候性命和皇位,已经胜过了百年名声。

    “皇上,这齐攸王已经控制了京都,如今开始把势力向四周扩散,这就意味着他要谋朝篡位啊!”曾谦跪地行礼,“皇上,微臣愿意拼死送皇上出城。”

    “这边关迟迟没有动静,莫不是——”皇帝切齿,“该死的东西!朕何时亏待过他,他竟然要造反!朕给予他多少权力多少信任,想不到今日,朕会落得如斯下场,连赵嵩都没办法遏制他的势力。”

    可想而知,这萧容平素有多虚伪。

    “哼,早前还想挑唆朕,让朕废了东厂。如今看来,倒是他自己居心叵测。”皇帝愤然将手中的杯盏掼碎在地,“简直是无法无天!”

    “皇上,这个时候说这些都没用了,还是早早的想个法子出宫吧!”曾谦顿了顿,“微臣已经让人去探路子了,能否有一条生路,就得看咱们的运气够不够。这京城内外也不知怎么了,被布局得严丝合缝的,微臣此前派出了一批人,但是一个都没回来,真当是见鬼了。”

    皇帝一怔,“你是说,一个都没回来?”

    “是!”曾谦面色凝重,“这可都是锦衣卫的精锐,竟然都没回来。”

    闻言,皇帝大惊失色,险些跌坐在地,所幸被小德子一把搀住,这才勉强落座,“这萧容到底准备了多久,竟然有如此本事?连东厂那头也都是没了动静……”

    “前两日,还严刑拷打了沈言沈千户,这摆明了是不会放过东厂了。”曾谦道。

    皇帝面色惨白,“那东厂……”

    “沈言没死,所以东厂也不敢轻举妄动。”曾谦轻叹,“齐攸王府捏着沈言,就如同捏住了东厂。如今千岁爷在外出征未归,这东厂理当由沈言来执掌担当日常要务。可现在这么一来,东厂群龙无,眼巴巴等着沈言这头的消息。”

    小德子急忙宽慰,“皇上您别急,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着急也没用。您得先保住自己的身子,如此才能想出法子来。”

    皇帝面色黑沉,“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穆百里不在京中,放眼天下,还能有谁能把朕带出京城呢?这帮乱臣贼子,若然落在朕的手里,朕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以消朕的心头之恨。”

    曾谦不语,悄悄退出了皇帝的寝殿。

    放眼望去,这皇宫就跟孤城一样。锦衣卫日夜守护皇宫,为的就是能守住这最后一方王土。若是齐攸王领兵入宫,那这江山易主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长长吐出一口气,曾谦想着这一次,怕是劫数难逃了。金陵城那头,估计早就出事了,否则依着东厂的情报网,穆百里不可能听之任之,没有半点举动。

    方才对着皇帝说得义正词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出去?

    一帮精锐一个都没有回来,怎么出去?可惜赵无忧还在昏睡,否则依着赵无忧的聪明才智,也许还能有条生路。

    底下人上前,曾谦低低的开口,“去一趟尚书府,看看赵大人的情况如何?”

    “是!”心腹快离开。

    赵无忧啊赵无忧,你到底还能不能苏醒呢?若一直不醒来,这江山都要变天了!

    皇帝的不安自然也影响到了后宫,这后宫里头也都知道如今这京城风雨飘摇,闹不好都得改朝换代。尤其是皇后,那些个妃子倒也罢了,大不了被赶出去,可皇后身为国母,如果皇帝真当禅位或者被杀,她就是第一个要殉节的人。

    皇后对皇帝没有感情,如今你要让她跟着皇帝一起死,换做谁都不会答应。恩宠的时候没我的份,要死了却得拽上我,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秦安行了礼,“皇后娘娘?”

    皇后面色苍白的坐在凤椅上,“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娘娘是在担心皇上?”秦安上前,俯身捏着皇后的双肩。

    “与其说是担心皇帝,还不如说担心本宫自己。”皇后一脸的灰暗,“本宫自皇帝登基之后,便入住在这坤宁宫里,可这坤宁宫却好比冷宫。本宫也曾被恩宠过一段时日,可后来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皇上便再也想不起本宫这个皇后了。”

    “本宫不是不知道,在这后宫里头,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有的是风华绝代的佳人,本宫已经年老色衰,留不住恩宠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小安子,本宫恨呢!”

    秦安蹙眉,“皇后娘娘是恨皇上?”

    “本宫更恨自己,当年何必要入宫呢?这高高在上的后位看上去何其殊荣,母仪天下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可是没有丈夫的疼爱,要跟那么多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然后所有人还得让本宫大度,让本宫欣然接受这些三宫六院。”皇后笑得凉薄。

    “因为本宫是皇后,皇后得大度能容,能有皇后的端庄仪态。善妒的皇后,是罪无可恕的。可为什么没有人记着,本宫也是个女人呢?荣华富贵所欲也,可是相夫教子,也是本宫所欲啊!”

    秦安轻叹一声,“娘娘,如今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您瞧瞧这外头的状况,可是由不得咱们在这里唉声叹气了。锦衣卫已经包围了整个皇宫,可这不过是以卵击石。齐攸王府的势力快渗透,只要王爷想要逼宫,这点锦衣卫只怕是不够瞧的。”

    皇后眸色一沉,心下颤抖,下意识的握紧了扶手。一想起自己可能会死在这宫里,皇后真当是闭眼都不甘心。可这外头却传来一声响,说是王昭仪来了。

    王锦绣这个时候来,必定也是得了消息的。她来得很匆忙,顶着偌大的肚子,一脸的心急如焚。

    “不见!”皇后拂袖。

    两个字,便让王锦绣更是焦灼。无奈之下,只好转头去莲华宫找傅玉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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